2013年12月18日 星期三

《口交縣志》



相較於低級下流齷齪骯髒等等指責,又或者資工人朋友們所形容「你腦中的斷詞系統出了問題」,我還是比較偏好「我有如同國中生般純真」的說法。

如此單純的我,好幾次從圖書館的走道上經過,眼角餘光瞄到這本書的瞬間,都忍不住臉紅心跳的驚嚇,心想怎麼會有本書叫做《口交縣志》,總要定神一想,才知道是《交口縣志》的誤讀。

如是重覆無數次。

我相信自己的視力沒有那麼差,但腦中的訊號轉換機制,卻怎麼樣也無法正常。如果真的有交口縣的人看到這篇,還請接受我誠摯的道歉,我真的沒有惡意,純真的心本來就難以控制。

想想如果有地方真的叫做口交縣,能有這樣的名稱大概只有兩種可能吧,一是和性愛領域的口交無關,比如說在兩個古隘口的交會處,深處於群山之間,古人以「口交」命名似乎也是人之常情,卻苦了在裡面生活的縣民們,數次開會想要更名,然而一直無法達成協議。原因除了縣內的耆老認為此名使用已久,有其傳統,不該被新名詞所推翻外;多少也和主張改名的一方,每每在上台陳述理由時,總是支支吾吾,無法明言有些關係。因此,改名一事,和世間許多事相似,也就在傳統的堅持和改革的怯懦雙重作用下,不了了之了。隨著科技的進步與交通的發達,口交縣也逐漸被納入了全國的交通網絡中,縣民和外地的接觸增加,去外地工作的縣民們,在自我介紹時總換來訕笑,只好選擇隱藏自己的故鄉。這股壓力也流回了口交,更名運動再度如火如荼地展開,但縣民們很快便發現了另一個比被嘲笑更嚴重的問題,交通的便利把口交縣毫無保留地送至了城市拉力的虎口,人口外流,既有經濟模式被淘空,縣裡的日常只剩老人和小孩,以及那些假日年節才偶爾回來高喊改名的年輕人。有人替這樣的現象提出另一解釋,認為正是因為縣名的不雅,才造成沒有人願意住在這種地方。這也成為更名運動的主要訴求之一。但事實真的如此嗎?在縣民大會裡,經過幾次的爭吵,大家形成無奈的共識,城鄉的差距不是縣民能解決,而更名大概只是治標,那些離開的人們也不會因此再回來了。

就在絕望之時,也不知是誰提議,既然文創正紅,或許正好利用口交縣這名字來作作文章,沒想到這沒什麼把握的提案,改變了口交縣的命運。透過媒體宣傳,口交縣一夕爆紅,「我們去口交吧」成為年輕人流行用語,觀光客也絡繹不絕,因為人人都想來個「某某某和某某某在口交」的打卡,縣民們趁機推出各式商品,印著「口交第一」、「口交好」、「我愛口交」之類的包包和T恤成為熱賣商品。口交縣成為社區經營的典範,縣民們也才突然理解當時那些堅持不改名的前輩們的智慧。


口交縣之所以叫口交縣,當然也有另一可能,那就是真的和性愛領域的口交有關。口交是全村從古迄今祖傳的技藝,該地的人以擅長口交聞名,不論男女,並以此維生,成為全縣主要的經濟來源。這當然為官方所不允許,屢次禁制卻收不到成效,原因除了該縣地處偏遠,公權力難以貫徹外;每次來取締的官員,往往被縣民所收買,不光是錢,畢竟縣民也不是多富裕,而是提供了祖傳的服務,只能說口交縣之名其來有自,無論初來乍到怎樣雄心壯志的官員,最後都被弄得服服貼貼,樂不思蜀了。官方只能在文件上加以更名,但沒有人記得新名字是什麼,大家還是習慣以舊名相稱。然而進入現代的口交縣,面臨了新的考驗,各地性產業的發達,即便該縣縣民技術再好,人們也不願意再多花時間來僻壤窮鄉,畢竟有些事救急比品質重要。縣裡新一代的年輕人,也不願意繼承先人的技藝,對外的便利交通,讓他們有更多的選擇,離開逐夢。換句話說,交通成為只出不進的毒藥,這是當時努力申請引進道路連結的人們,始料未及的。口交縣挺過了官方百年來的改造壓力,卻撐不過科技短短數年的破壞,一旦留下的只剩老人,先人的技術再了不起,也沒什麼吸引力了。

口交縣逐漸沒落,無論如何尋找替代的經濟方案,但都難以挽回頹勢。就在此時,某位記者可能出於墊檔的需求,或單純只是無聊,在星期日的報紙上報導了口交縣的歷史,吸引了一群文史工作者的注意。他們來到口交,努力想要挖掘、保存這以性為命脈的鄉鎮裡,所擁有的文物遺跡。同時,那些離開口交縣出外打拼的年輕人,一方面在媒體推波助爛下,被喚起了對故鄉的回憶,另一方面在城市的發展沒有想像的那麼美好,一波不大但持續地歸鄉潮產生了。雙方面交相作用下,推動了「再造口交」的計畫,「不要讓祖先留下的口交失傳」成為口號。這正好和官方想要發展合法性產業的政策不謀而合,長久以來一直對抗的官方和縣民們,竟開始合作。口交縣能否重返過去的光榮,還不可知,但至少踏出了方向正確的一步;至少在那些教導後人口交的老爺爺老奶奶臉上,重新露出了笑容與欣慰。

不管是哪一個原因,口交縣都有自己的辛苦和奮鬥,即便名字讓人心跳,但現實可不會因此而鬆手的。

講著講著我竟開始認真希望這世上真有個地方叫口交,有本《口交鄉志》能讀讀了。

好吧,我想我真的有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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