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29日 星期日

20150328



努力變成慣例,持續兩年(20132014),希望即便是不知所云的喃喃囈語,也能留下些支字片語的記錄;從去年開始,則又多了些想法,希望即便是羞於見人的體態,也能貼上當作逼迫自己的警惕。

感覺後者比較困難,畢竟不知所云的喃喃是日常。

今年真的不太知道該寫些什麼,人生的惡戰苦鬥還在持續,前方沒有盡頭,只剩所處可見觸目驚心的絕望。不知從何時開始,對今天就只剩下難堪和羞愧,只想躲藏;或許是人生的投射?

去歲的自己有失有得,一如往常,眼睛的狀態,人生停滯不前的泥淖,和各式各樣的挫敗,大概失的部分還是多些吧。接下來的一年,應該也是差不多的風景。

儘量想辦法繼續撐下去,是此刻對人生唯一的期許。

無論如何,謝謝那些逃不掉的祝福,無疑是承受不起的厚愛。也謝謝在這淺薄人生裡所有留下深淺不一、或愛或怨痕跡的朋友,回首走完的部分,能結識大家無疑是我唯一的成就。

願大家都好。

The ocean is full 'cause everyone's crying
The full moon is looking for friends at high tide
The sorrow grows bigger when the sorrow's denied
I only know my mind
I am mine.




2015年3月20日 星期五

比槍炮更可怕的殺戮--《魂斷傷膝谷》(Bury My Heart at Wounded Knee)

圖片來自HBO
《魂斷傷膝谷》(Bury My Heart at Wounded Knee)為2007年由HBO所推出的電視電影,改編自1970年Dee Brown的原著,內容描述19世紀末美國原住民和官方之間的衝突歷史。該書的出版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回響,臺灣對這本書既熟悉又陌生,1977年遠景即出版了翻譯名家黃文範的譯本《魂斷傷膝澗》,但現已絕版,大概只能在部分圖書館或舊書攤才有幸運一睹的機會。書中討論的主角美國原住民在臺灣命運大概也差不多吧,似乎也保持著似遠若近的距離,透過大眾流行文化的流佈,「印地安人」以片面符號的形式不時出現在生活中,但對於他們所經歷的命運,僅有模糊的理解,遑論深刻。

畢竟這議題離我們真的太遙遠,倘若我們連島上原住民的過去都不大聞問,更無餘裕去關心他方的苦難。

這樣的情形必須改善,不只是借鏡、參考與否的問題,更在於倘若沒有普世的觀照,很容易用狹窄的眼光去看待問題,導至見樹不見林的偏狹回應。臺灣原住民所面對的挑戰有其本土的特點,同時也具有有他者共通的普世關懷,經由後者我們才能更全面的理解前者,也唯有在這樣的前提下,對於前者的種種研究和闡釋,才能回應、補充後者,相輔相成。

當然對多數人來說,接觸美國原住民議題的機會並不多,經由西方影集或電影還是最主要的渠道,劇情片的形式也最為容易一般人接受。HBO的這部電影便是很好的例子,相較於原書利用大量的史料排比,以通史視野的角度詮釋近50年的歷史;改拍成電影時,為了敘述的方便和精彩,改Charles Eastman這位受過西方「感化」和「教育」的蘇族青年為主軸,以坐牛(Sitting Bull)酋長的故事為輔,將焦點放在1876年這最後的十幾年之間。在美國官方的幾波掃蕩後,原住民方面的抵抗勢力已難以為繼,多數部族如赤雲酋長(red cloud)都已帶著族人遷入政府所規劃的保護區裡面,接受來自政府所給予的「文明洗禮」。選擇反抗著,如瘋馬(Crazy Horse)和坐牛則選擇抵抗,故事開始於1876年一系列規模大大小小的黑山戰爭(Black Hills War,或稱The Great Sioux War of 1876),面對經濟的不景氣,美國政府欲奪下有黃金礦產的黑山,但這座主政者眼中的金礦是蘇族的聖山,數度遷移所留下的不滿在這退無可退之地爆發了出來,數次的衝突後,官方用絕對的武力優勢瓦解蘇族最後的戰力,瘋馬和坐牛都能往各地逃竄。約莫此時,主角在歸化基督教的父親命令下,離開了部落,因為優秀的資質,獲得大學教育的機會,成為了醫師,作為官方推動遷徙和文明化政策說客與樣版,配合推動《道斯土地分配法》(Dawes General Allotment Act)。

劇情後半的舞台便在保護區裡開始,敗逃的瘋馬已遭殺害,坐牛在無法忍受加拿大酷寒的環境下,也選擇了投降,主角則隨著主導原住民事務的國會議員重回到族人身旁,於保留區行醫。然而,保留區的生活並非宣傳所描述的那般美好,原住民從原來的生活方式中被強制抽離,多數只能仰賴官方接濟;資源的匱乏,加上衛生環境不佳,傳染病四處叢生,奪走了無數的性命。絕望的情緒在人們心中蔓延,人們經由索取瓶裝魚肝油,只因為其中有著些許劣質的酒精成份;參加結合基督教和傳統原住民信仰的宗教聚會,只為了求得心靈慰藉,在這新興的教義白人成為敵人,先人的神靈會回歸將世界恢復成被白人污染之前的樣貌。日常的政務運作,又和原住民原來的部落運作大不相同,坐牛、赤雲這些酋長和當地的管理官員,隔隔不入,摩擦不斷。在這樣的困境中,官方對黑山的所有權的侵犯,仍不止息地進行著,或威脅或利誘,希望再把生活已十分艱困的原住民再次遷移,興建鐵路等工程。

在談判遲遲沒有下文的情況下,軍隊決定介入,給予壓力。以逮捕大力反對的坐牛,鎮壓宗教集會為目標,沒想到結果換來的是混亂和殺戮。先是逮捕過程槍殺了坐牛和他的家人;然後要求原住民聚集在傷膝澗,要求他們交械時,竟擦槍走火變成一場大屠殺,屍橫遍野,適逢大雪,他們的屍身在荒地裡凍結扭曲。過程中無能為力的主角也決定離開保留區,體認到自己過去對政府的信任是多麼可笑,他是蘇族人Ohíye S’a(原意為永遠獲勝)而不該是Charles Eastman;覺悟的他,不再替公部門工作,終身投入蘇族人權運動的宣傳。

整部電影雖或有所剪裁,仍堪稱平實表述了這十年的歷史,而刻意不選擇灑狗血或激情的戰爭場面,更成功了突顯了主題,也就是在屠傷過後由赤雲酋長口中所言,對原住民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槍炮。至於答案為何,劇中雖未明言,但那舖天蓋地的「文明化」推動才是最大傷害,這也是呼應全片為什麼要以讓Charles Eastman主角,並讓瘋馬於劇中缺席的理由。強迫原住民失去原有的生活方式,等於是長期而慢性的謀殺;在「提升」原住民的糖衣包裝下,不過是主事者、侵入者的私利考量。

或許大屠傷早已在人們不知不覺中進行,傷膝澗的暴行只不過是一具象句點。

類似的控訴和傷害,相信熟悉臺灣過去的朋友並不陌生,並能馬上聯想到類似的歷史場景。電影或類似的媒體創作,提供的是一理解的起點而終點,吸引閱聽人興趣,開啟知性的旅程。類似題材的作品或相關深入的研究,其實不難取得,等待有興趣者進一步開展,去探究那些共同的面向,以此思索屬於我們自身那尚在進行的難題。


2015年3月10日 星期二

揮之不去的鬼魅—–松本清張《半生記》讀後


臺灣麥田版一開始,楊照的導言似乎已經把本書做出了最好的解釋,在他的梳理下,透過這本自傳,我們可以看到個人層次的性格形成,理解松本清張筆下冷冽景緻的源頭;同時也可以見得時代層次的環境變化,被戰前日本社會體制壓抑到底層的松本,在戰後社會的混亂中,獲得了解放契機,這誕生於戰後的新身份,讓松本足以從無名小卒變成文壇大師,也構成了松本寫作的核心。

這短短的導論,對松本一生的創作做出了最好的注解,楊照不愧是華人世界當代最重要的讀書人之一。

然而,單就《半生記》來說,這篇導論或許延伸了太多。感覺像是為了這本書補上了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」的光明結尾,如楊照在導論中所說的,如果只是閱讀本書,其實完全感受不出那樣的美好解脫前景,而是深沉厚重、化不開的絕望。

現實的壓力一刻於松本的前半生中,一刻未曾放鬆,家庭的負擔和工作的不順,反覆交雜攻擊著他的生活,唯一稍稍能喘口氣的機會,竟是從軍——把生命置於不確定的危機中——的那段日子,當戰敗返家之時,他的心情竟不是返鄉的歡欣,而是那因當兵所獲得的自由將遭受剝奪的沈重;見到家人,只是見到負擔。某種程度上,那幾乎是被絕望所窒息的生命,倘若只服從命令、存在死亡風險的前線生活,都勝過日常,那真的是雖生猶死。

無法閱讀,更遑論寫作,日日佔據心思的都是如何謀生,松本最後能藉由文學獎而晉身文壇,反而像是天外飛來一筆的奇蹟。

所有的傳記都有著追憶的盲點,特別是成功者的回憶很容易充滿錯誤和扭曲,將人生此前的種種,無論順遂與否都導向日後必然成功的終站,是為成功而準備的構成要素。但有時成敗與否,就只是命運的造弄而已。不願以現在的成功去美化過去,永遠只以寫實的筆調,誠實面對世界,才是松本能成為一代大師的原因。松本的回憶裡看不到那些自我合理化的文字,只有一則則詳實紀錄的失敗與掙扎。這也間接解釋為何松本如不要命般大量書寫原因,因為成功來得太突如其來,開始太晚,沒有任何可以鬆懈或享樂的餘裕。也能了解為何即便是小說書寫,松本的文字永遠以現實為依歸,因為他的人生沒有給他空想和虛構的喘息權利。

戰後也許松本換了新的身份,但並沒有在心中放下戰前所留下的枷鎖,戰前壓抑的陰影,與戰後如虛幻想像般的成功,在他心底交相作用;他只能透過難得的書寫機會一次次的去探索、去理解自己的處境。這樣的命運與掙扎,不單只是他個人的,同時也是日本的縮影,他的創作能獲得暢銷,正在於他說出整個世代揮之不去的陰影,以及對於眼前繁華的懼怕。

也因此本書不單只是直敘自己的前半生,而是在詳實紀錄捕捉那糾纏自己與時代的鬼魅,並揭示了自己一生文字書寫的苦鬥源頭。

這不是一本作者論的書籍,卻比任何一本「松本論」更能反映松本文字世界的本質。這不是一本私小說,卻比任何一本私小說,更能毫無美化的觸及人生中不願面對的真實。更重要的,本書不是一則勵志故事,卻比任何勵志故事更能激起共鳴,因為他沒有將成功者預設為另一世界的人種,誠實的回憶那自己的敗者歲月,激勵著每個在泥淖中苦苦掙扎的敗者靈魂。

(已刊登於立場新聞



2015年3月5日 星期四

Therapy?,〈Still Hurts〉



Therapy?的首支單曲,專輯即將於3/20發行。

如果要選一個樂團代表自己,Therapy?永遠是我唯一的選擇,從高中到現在,哪怕是他們評價再差的專輯,都不曾令自己失望過,因為他們所歌唱的就是我這一類人的人生,屬於吾輩的憤怒、失落、孤寂、自毀、……之類可以無限表列下去的情緒。

你可以指責這些情緒都是負面的,感到反感,這就是為什麼你總是能看到吾輩輕佻的笑臉,因為我們正活在這些負面之中,你厭惡的絕望是我的日常。



2015年3月2日 星期一

丑角

Clown from UNIQLO

當你試著訴說理性,卻發現四週吸引來的人們只是為了你的極端。

就像只會耍寶逗笑的小丑有天突然想要拿下假面傾訴自己的悲哀,換來竟是滿室的噓聲,以及不斷要求搞笑的吼叫與鼓譟。弄得小丑一時間搞不清,究竟是當初不該選擇這搞笑的身份,還是不該以為自己還有權利悲哀。